老裴,你家预产期多久,你怎么还在贵阳。
朋友问这话的时候,我还在忙着整理一家公司的团体险投保事宜。
至于怎么还没回家,那还不是因为,放下手里的工作没法养活自己,更谈不上养活家人了。
嘴上这样说,担忧始终在心底,这不,一个电话打来说肚子疼,很可能提前要生产,我就只能马不停蹄的赶回家,虽然是虚惊一场,吃撑了导致肚子不舒服而已,但即将要成为父亲的我,又怎能错过这一时刻。
尘埃过后,我又赶紧赶回贵阳,争取在孩子出生前把工作完成,这样两不耽误,我也能够安心等待孩子的到来。
当然了,抽空的时候,还跟着他们拉练了一场越野训练,今年的气氛太过于压抑,没钱不说,身体也逐渐衰败下去,这可能跟长期饮酒有关,毕竟,举起酒杯开心,放下酒杯开怀。
眼看着预产期越来越近,手里是捉襟见肘,询问了好几个债主,他们也是穷的一塌糊涂,唉,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脾气,也只能强忍下去,历史的一粒尘埃,落在谁的肩上都是一座大山,更何况,我还替别人分担着大山的压力。
现在的顺风车还是好,先上车后买票,要不然我可能要被撵滚下来,兜里揣着死耗子,冒充打猎的,身上20块钱揣着,就敢登上120块的回程车。
还好,江湖虽大,总有一座属于我的独木桥,直到收了200块钱的账,我才敢在休息服务区买个肉夹馍,男子汉大丈夫,能屈服就屈服吧。
回家赶紧把产检给安排上,平时都平安无事,一检查真的是吓破胆子,说羊水偏少,胎盘Ⅱ度。
当然了,遇事不要慌,先发个朋友圈。
最后在医院的二姐和远在东北的姥姥给出了不少建议,一句话剖腹最佳。姥姥还透露,她曾是妇产科40来年的老油条了,自然经验丰富。
既然只能这样选择,那就先住院吧,把一堆待产包送到医院,安心等待手术。
晚上的时候,想着坐月子要很久才能吃辣椒了,既然如此,不如今晚给你把罗锅安排上,她微微一笑,欣然前往,她喜欢的虾也得安排上,一家人热热闹闹。
回到医院的时候,已经快0点,护士抽了血,主管医生说,你想想是要试试顺产,还是直接剖腹,说完的时候,开始打印需要签字的协议,让我一早答复,她们好做好准备。
本以为这样的画面,只能在电视里看到,没曾想我也得经历一回,脑海里那句:你是要试试顺产,还是直接剖腹。一整夜都在脑海里萦绕,挥之不去,辗转之间,天也大亮。
老妈来的很早,我们站在值班室的门口,主管医生综合了一下信息,告诉我们,现在也可以尝试顺产,先打催产针,如果不行,再进行剖腹。
医生还说,不能拖太久,担心胎儿会窒息,这样大人也会有危险。
姥姥昨天给我说过,这个时候,千万不要犹豫,必须果断决定。
雅熙也走上前来,我看着老妈和雅熙,问问她的意见,毕竟这个时候,也必须让她知道,我们在保全大人的同时,也希望孩子的到来。
大家一致同意,我随即签了不少协议,深知任何手术都有风险,但不做手术的风险会更大,只是辛苦雅熙了。
吃宵夜的快乐总是短暂的,换来的却是无穷无尽的痛苦,打了麻药以后,医生说雅熙吐的很厉害,不应该在晚上22点以后进食的,唉,好心干了坏事呀。
在手术室前的等待是漫长的,也不知道为什么,雅熙刚进入手术台的时候,我突然感觉腰都支不起来,只能坐在门口的架子上,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,也不知道是不是医生实施麻醉会传导,还是心有灵犀真的会痛。
手术室前聚集了不少人,每次医生打开门的时候,内心里多么希望听到那句:谁是林雅熙的家人,赶紧抱一下孩子。可惜叫了几次,总是陌生的名字。
以前曾想,在手术室前拍个抖音或者视频,记录下焦急等待的过程,为此我还特意的带了相机而去,希望拍下这历史性的一刻,在我往后的日子里,还能时常看到热泪盈眶的时刻。
然而,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,总是如此遥远,当叫到名字的时候,我还没来及看到孩子,医生早已把孩子抱给母亲,然后拉着我去了5楼签字,等我签完一堆资料,再次回到手术室的时候,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,我所谓的热泪盈眶的时刻,变成了匆忙签字的瞬间。
当医生再次推开手术室大门的时候,雅熙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,我赶紧上前,没想到雅熙的第一句话却是:看来得重新取个名字了,小杜鹃是用不上了!
唉,你是负责搞笑的吗!我竟然不知所措该如何回答。
期待的小杜鹃没有到来,那就以后让他找个小杜鹃做儿媳吧。
别废话了,赶紧推我去病房呀!
虽然每天都会跟许多人擦肩而过,有些人可能不会再见面,有些却能够再相逢。
中午的时候,隔壁床住进了一位孕妇,雅熙躺在床上不能动弹,我们也就没有过多的关注,还沉浸在母子平安的欢乐里。
不多会儿,医生进来了解情况,雅熙似乎有所恢复,侧着脸看着隔壁床,好像记起了什么。
那不是跟我们一起做产检,还在一个地方吃东西的那位吗?
我倒是没注意,不过我妈好像也记起了什么,当时因为他们家医生急着会诊,也没有什么交集,只是了解到,可能孩子保不住了。
没多大会儿,医生便安排他们家进了产房,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。
中途我妈遇到过他们家一次,还询问了一下情况,似乎孩子没能保住。
昨天体检的时候都没有问题,回家一趟回来,孩子就发生了急性窒息,当第二天一早检查的时候,孩子似乎已经没有胎心了,最终只能遗憾的收场。
命运有时候是不公的,在一夜之间的变化里,本是一家欢喜的故事,却不得不画上悲情的记号。
用老人的话说,可能是孩子的缘分不够吧。
雅熙在休息了一夜之后,医生告诉我们,可以喝点热汤了,妹妹熬了鸡汤,想着雅熙一个人也喝不了,便主动询问对方,也给他们家倒了一碗。
感动的事情常有,但宽慰人这事,或许更为重要。
生产的过程艰辛,唯有在产后的日子里,倍加的呵护,才能不忘这痛苦的抉择。
剖腹后会进行插管,医生也会几个小时的询问清理的次数,尿壶拿在手里,其实疼在心里,为了生孩子,真的太不容易了,每次翻身的时候,雅熙都会忍着疼痛,但是,疼痛不会减轻,夜里的时候,偶尔还会听见哼哼的声音,虽说有镇痛棒加持,但是疼痛依然时刻在神经里穿梭。
好不容易拔管以后,医生开始要求下地走动了,这样有助于肠子的蠕动,担心肠子粘接,那就大事不好了。
自从怀孕以后,雅熙的减肥之路也就按下了暂停键,在短暂的放飞自我间,体重也由曾经的120飙升到163,所以,我也费了不少劲才把她搀扶坐起来。
尽管床位到卫生间的距离不过几米,但是当一个经历了剖腹后的靠近时,却也使出了洪荒之力,每移动一步,身体就得承受数倍的疼痛,雅熙抓着我的手很紧,紧到松开的时候,我的手心里也满是汗水,我知道,她的每一步都在坚持着,汗水划过脸颊,掉落在地的声音,有点响亮,却也让人心碎。
就那么短短的几米,却花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,再次把她搀扶上床后,脸上的汗水依然还在不停的落下,如此艰辛的一刻,可惜我没能记录下来,以后让孩子看到。
住院的日子依旧漫长,而我的黑眼圈,却也是因为晚上反复的醒来给孩子打水换尿布,反复几次以后,便有了黑眼圈。
虽然医院的躺椅并不好睡,但是看到家人都平安,就算躺在硬邦邦的躺椅上,却也深感幸福。
我们还是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大人和孩子,对于孩子,我们克制着那份欣喜,我们知道隔壁床的感受,尽管她的家人也是来来去去的安慰,但是那样的伤痛短期内是很难平复的,酝酿了那么久的幸福,却嘎然而止的悲伤,放在谁心头,都不会好受,好在大家相处和睦,雅熙在出院前还加了联系方式。
虽经历了痛苦,却也能感知幸福,一家人的宽慰和努力,下一次一定会是幸福的结局。
他们一家在我们之前提前出院,病房又剩下我们一家,老妈与妹妹带着孩子洗澡去了,病房里剩下我和雅熙。
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看这个人了,在经历着孕育生命的过程里,在承受剖腹带来的创伤里,她只是默默的承受着,偶尔在睡着的时候轻声的呻吟,我也只能在心底祈祷,希望早日恢复。
当医院通知我们可以出院的时候,我又很想拍下那一瞬间,无奈东西实在太多,妹妹和母亲抱着孩子,提着物品,我只能在后面搀扶着雅熙,缓缓的走出医院,驶向我们幸福的家。
都说经历过分娩后的女人才是完整的,其实,男人在经受着这个过程的时候,才会更好的发现,你多爱这个女人。
现在,雅熙正在逐渐的恢复,沛沛也一天天的在长大,最近忙于工作的我,很少有时间回家,每次回去总是匆忙,却也只能多拍些照片,这样,闲着的时候,就能好好的感受孩子的每一次变化。
希望未来的日子里,我们一起加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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