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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等奖:茶常青,情永存 || 第六届《当代教育》贵州省中学(中专)生作文竞赛

贵州发布 发表于 2021-11-22 13:55:25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 来自: 中国贵州贵阳
茶常青,情永存


毕节市黔西市第一中学高二(17)班 罗鑫

故乡的月亮是格外明亮的,这里的小路四通八达,即使山路崎岖,亲戚之间也经常窜门。彼此之间没有什么独特的礼物,就是喝一杯清茶,讲究的就是一个情溶于水,却比水浓。
印象最深的是我二姑爹家的茶。二姑爹泡的茶淡淡的,通常放在一个陈年小茶壶中,刚开始喝的时候又涩又苦,但仔细地感觉这股清流,反而冲淡了刚才的苦涩。于是,那时的我越发觉得这壶茶充满了秘密,出于害羞,没能问二姑爹。这是什么水?为什么这么好喝?这些问题像洪水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溢满了我的脑海,久久不能抹去。
二姑爹家是弹棉花的,他和二姑妈有时也卖凉粉,时常过着拮据的生活。他们很好客,平时两个人一餐不超过两个菜,但是有客人时总是能摆满餐桌。他们家简陋的床架下放满了鞋,鞋洗得干干净净,但并不是自己穿的,而是为了接待客人,也就是客人留宿时用的,顶楼的客厅打扫得干干净净,却从不睡在那里,他们期盼着大儿子回家来就能安安心心地睡个好觉,为此还买了一张好床。但随着时间的流逝,这间客厅也被让出来给来的客人。
二姑爹不爱和别人吵架,一向随和。他唯一的爱好就是下棋,拿着他长长的烟杆出去,通常是和马路对面的幺舅爷不醉不休。有一次他出去下棋,半夜才一个人打着小电筒回来。来的时候小电筒已经发出求救信号了,微弱的光似乎只要一阵风就可以抹灭。此时,二姑妈就一阵铺天盖地地骂下来,他没有露出半点恼怒,反而却是很认真地听。我原以为这是火山喷涌的前兆,然而他只是说到:“这老鬼太猛了!”旁边的人看见二姑妈表情舒缓了,才松了口气。
因为我们两家挨得很近,所以我经常去他家,但是几乎没看见他沏茶,因此我对这茶的好奇愈加浓厚了。我害怕与人交往,就算是自己父母也这样,因此我在生活中看到的万物都逐渐成为了我心中的问题。我每次去二姑爹家都先去打量他家的茶壶,恨不得打开,看看里面有多少究竟。可实际我的的确确不能这样做。
时光磨破了月儿的阴晴圆缺,世界如海潮一般波涛汹涌。贪好童年的我逐渐长大了,不喜欢新事物的二姑爹也逐渐用上手机。随着和亲人的联系加强,我可以时不时地看见他家来客人,其中有些是买棉花毯子的顾客,但大多数都是可以喊亲戚名称的。
二姑爹不识字,对手上的“黑盒子”一概不知,所以关于手机的很多事情也不得不让我帮忙,因此我就几乎每天都可以去他家玩,每次都迫不及待地去观察茶壶,看着不过瘾又倒两杯来喝,甚至倒一点回家。帮完忙后他看见我奇奇怪怪的,就说:“其实茶是一种生活,仔细就回味无穷。”我听过他和很多人说过同样的话,百思也不知道其中的奥妙,只是懵懂无知地将这句话写上看图写话,竟得了满分。不知不觉中二姑爹的经历渐渐让我感到好奇。
到了清明节的时候,我先看见他在田里辛勤地耕作,之后就去祭拜逝去的亲人了。我们两家一起踏青扫墓,路上他和我爸一直讨论这些祖先留下的文化,比如扫墓祭祀的重要性、茶的追溯……其中也谈到一些关于鬼神的事,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事,常常无法用常识来解释,让其他人百思不得其解,最后他大笑道:“我就说这世间是有这些东西的吧,这就是人在做天在看,好人有好报。”如此的爱憎分明,应该就是他经历无数沧桑后不屈不饶的信仰吧。
二姑爹一直想找个来钱快的工作,恰逢我爸那个时候在煤矿上当小队长,于是他就到煤矿上挖煤。可是好景不长,他干活的时候经常体力不支,撑不过几天就下岗了。他回来静静地弹棉花,从此再也没有细谈过这件事。
二姑爹望子成龙,他膝下有三个子女,三个都出外省闯荡,尽管距离很远,但是他从未主动要求过儿女回家。而儿女们总每年都按时回家,一家人吃团圆饭,时常也把我们两家的团圆饭合在一起,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,有说有笑,讨论初一玩什么,去哪里。买来烟花大家共赏;时不时喊拳喝点小酒,或者就是打牌,发红包给晚辈们。长辈们谈得尽兴,小辈们玩得开心。每年这个时候,每个人的嘴角都洋溢着笑容,往日的伤悲也就烟消云散了。
二姑爹也喜欢和客人开玩笑。
“我这刚买的公鸡太能蹦了,都快飞了!”
“飞了不就变凤凰了?”说完迎来一阵哄堂大笑。
二姑爹时不时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劳作,除非有人来了才和身边的人摆龙门阵,他拿出自己沏的茶一起润喉,发表完自己的意见后就可以品茶了。大家说话就像百家争鸣。每次到他说的时候,有如流水一样滔滔不绝。所有人都知道他有说错的时候,但是没有人揭穿。
二姑妈在菜市场上砍价可以砍到别人没有底价,但二姑爹从来不讲价,也不乱买。我还记得有次他对来买棉花毯子讨价还价的客人说“大家都不容易”。事实他家的棉花毯子的确很实惠,隔壁的零食涨价了、各地的房租涨价了,他坚持不涨价,为的就是来买的人买到实惠。二姑妈为此非常生气,吵了几次架,这也是我第一次见他们吵架,终于,二姑爹败下阵来,可是还是涨得很少,对于之前的亏损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。幸好他们在大家的支持下也最终没有倒闭。
过端午节的时候,很多人都是买粽子,二姑爹家却是买粽叶亲自包,加上自主研发的糯米,上锅一蒸飘散出阵阵清香,似乎就是那壶茶。这股清香从街道那头飘向这头,很多人都想买,但是二姑爹只是送出去,并未收钱。
二姑爹也喜欢说大道理,但是我却听不懂多少。他对别人说:“酒满敬人,茶满欺人”“茶叶不要太多,否则会有很多渣”“茶可以提神醒脑,但不可以改变人生”“小孩子少喝点茶,睡不着就没有精神读书”“给人端茶的时候双手递上,接茶的时候双手接”“记得送茶时喊别人,接茶的时候说谢谢”……之类很多很多,还有太多我无法记得了。他也是付诸实际的,比如他那根陈年烟杆,从来不让小孩子摸,我原只以为是怕小孩子弄烂,但是后来听我的某个亲戚说他拿烟给大儿子,结果大儿子上瘾了……我才明白他的深刻用意。我认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道理,我每次也都仔细听,可很多我还是难以理解。后来缓过神来,才明白这些话多么有道理。
他喜欢笑,以真诚待人,所以经常被骗喝酒而被套话,后来就纯粹的不喝酒了,就只是渴了品茶。至于他的茶是怎样沏的,我后来也没有深究了。我来到城市后,除了帮他弄手机的时候说说话,几乎也不说什么。岁月使他慢慢变老了,头发逐渐变得斑白,额头也出现了皱纹。他依然慈祥,那个美好的故乡依然亲切,尽管记忆慢慢模糊,那份情依然在。这也许就是”茶常青,情永存”吧!
如今,他的话依然滔滔不绝,我依然是听得不太懂,世界也依然没有变,街道上还是川流不息。人群之中有嬉戏打闹的儿童,只是脸蛋变得不一样了,他们更圆满,更高兴,手上也多了我小时候从未见过的玩具。二姑爹仿佛也没变,坐在小板凳上做做手工,安详而又不失庄严,偶尔望着远方的云朵,那片云似乎寄托着他对儿女的思恋,他却从不说出口。
最终我还是无法看破这茶的秘密,可二姑爹做人的精神却让我永生难忘。
指导老师:杨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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